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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01
保利大厦旁的中东街是一个中档住宅区。半夜12点走进这条小巷,除了昏黄的街灯什么都没有。人行道上没有摩托车、摩托车和商店。但是公众评论告诉我这里有烧烤。
我真的饿了。
我把巷子翻了三遍,完全没看到传说中的烧烤摊。直到我怯生生地走进一个小区的大门,才看到右手停车棚的雨帘上挂着一根“弦”。
“要不要串肉扦?”在寂静的夜里,突然一句话传了进来。
我吓得不敢跪下。转过身,我看见一个男人在抽烟。
“这里.有烤串吗?”我问。
“是的,你想吃什么?”他开始用嘴引用菜单,除了羊蹄筋、羊肉、鸡翅,平时的选择我一个都不记得了。
我说,羊蹄筋15串,鸡翅15串。
“你是多少人?”
“两个人,还有一个正在路上。他马上就到。”
“那就等她来了,不然天就凉了。”
“你在哪里烤?”我问。
“家!”我没办法。“我烤得很快,马上就下来。”
他指了指马路牙子,我才发现一排低到完全埋没在夜色里的幼儿园板凳塑料桌。
我决定承认失败,坐下来。
不到10分钟,我的朋友来了,其他几个人相继坐下。老板神奇地拿出iPad,开始记录大家点的东西,然后消失在小区门口。
邻桌听说我们第一次来,马上开始介绍我们:老板可以拖,但是烤串真的很好吃。冬天外面太冷了,每个人都会去他家吃饭。你甚至不能从他家看出这房子里有烤串。
说实话,串儿是确实不错,肉很新鲜,就是大盐孜然,烤得外焦里嫩。
但也不便宜。我们两个人吃饭差不多200元。我们边吃边和邻桌聊天,他们告诉我们北京还有哪些像这样神奇肮脏的摊位,每个店主都有什么个性。接下来的两个星期,我们来了三次,每次都是和不同的人聊天。
#02
在望京花家地的一个老小区里,有一家正宗的泸州酒家。在这里很多年,门帘都破得要死。只是一个塑料皮,上面印着一个类似王老吉凉茶的广告,然后几个大字告诉你店名是什么。
“这里曾经是四川来京务工人员最多的地方。他们都在这一带找房子,所以这里的川菜特别正宗,被四川不同的城市细分。后来因为望京起来了,这些四川人都搬走了,但这家店还在,一直都是这样,但生意从来不差。”这是带我来的朋友第一次给我讲我们店的历史。
《追凶者也》剧照
记得那一次,我一和朋友走进去,外面的家伙就冲进来喊:泥鳅!不好意思!
朋友说,他们每周都有新鲜食材不定时从四川直接运来。今天,我们有机会吃活泥鳅。有时有活的青蛙和兔子,还有当地的蔬菜如木耳。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这家店能屹立这么多年了。
这里的很多菜,我基本上都没吃过。比如血皮菜,折耳根,泥鳅子姜等等,而且价格不贵,最贵的菜也不超过100块,平均一盘也就30块左右。3人吃饱喝足150块足够。北京这种价格这种口味的餐厅是越来越少了。
图|照片网络
但是价格也是匹配的。大多数农民工都坐在店里。他们大声说话,几乎不关心别人的存在。
啤酒二锅头混着喝,喝嗨了就把衣服掀起来,让赤条条的肥肚皮裸露在外。每桌自己跟自己讲话都是要靠喊的,不然听不见,香烟熏人的气味从来没在店里断过。
你来这里的时候最好不要穿超过100件衣服。它会伤害你。
#03
“萝卜端子两个, 炸臭干一串,臭干不要刷甜酱,要浇酱油” 至今回老家,我都会在楼下的顾阿姨摊买上这样一份标配。
顾阿姨在我家楼下住了快10年了。她看着我中学毕业,上大学,然后离开家去工作。
顾阿姨之前也有工作。国有水表厂的流水线工人买断了资历,在2005年国企改制时被裁员,之后做起了炒萝卜终端的小生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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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早她在我们中学门口,放学我就会去买一个,
8毛钱一个的萝卜端子(饼),是萝卜擦成丝,混到稀面里,然后配上盐,香葱和油渣丁,在猪油和大豆油的混合油里炸出来的。出来的萝卜端子,又香又酥,拿个旧报纸一裹,就可以一边回家一边吃。
后来她搬到我家小区菜场门口,也是每天下班放学时分出摊。菜场门口类似顾阿姨的摊还有很多,比如炸藕圆子的,烧童子鸡的,做熏鱼的,都是十几年前那一批国企改制的下岗职工。他们每个人都擅长做一个小吃,但以前只是自家吃,后来为了养家糊口,便做成了流动推车的形式,开始了人生的另一个“职业生涯”。
图片来自@大饼哥
其实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大爷大妈+推车小吃摊,比如北京的炸灌肠、上海的糍粑、南京的炸臭干、西安的肉夹馍等。
他们出没在人群聚集的老小区门口,或者上下班人最多的地铁站口,用廉价和香气,吸引着肚饿的都市男女。
这些小车,从来都跟“干净”没有关系,但他们承载的,是一种习惯。就像吃顾阿姨的萝卜端子一样,看到了,就忍不住想买一口。
# 04
无论是深夜跟陌生人拼桌的烤串卤煮,小区里几十年不变的地方特色家庭小馆,还是校门口大叔大妈的推车,
“脏摊”早已在我们的生活里扎根,无论我们如今任职多高,月薪几万。
为什么我们似乎就戒不掉“脏摊”?是不知道它不健康吗?是不知道它不卫生么?都知道,都了解,但时不时地,这个瘾就会上来,看到路边的烤肉串冷面煎饼炸串,就停了下来。
后来我似乎明白了一点。成年人的世界教会了我们在太阳照耀的每分每秒,保持精神高度集中,以目的为导向,完成手边的每一份工作。比如饭局,每一个人都知道,这一顿不是充饥,是来这看似放松的环境里,找到目标对象最放松的一瞬间,然后攻破,为自己的公司获得利益。
这些场合,你没有自己。你是公司的一部分,你是团队的一部分,你要以大局为重。你不能情绪上脑,不能冲动做事,不能侵犯任何人的利益。要思考,要规避人际交往中的利害,要顺着领导的喜好来,要遵守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。
这不是生活,是生存,是我们为了可以更好地“生活”而做出的妥协。如果一辈子都在生存,这个人大概不英年早逝也神经衰弱。
对“脏摊”的瘾,就像是指尖的轻轻一推,让紧绷的大脑多米诺骨牌顺势而落。松开领带,换上平跟鞋,吃着来路不明但好吃的食物。在跟邻桌好友吹牛大笑传八卦的过程中,回神。
这才是属于我最真实的世界。
(封面图:《人生一串》)